澳洲高等法院（與香港不同，這並不是原審庭，而是澳洲終審法院的名稱）在1926年一宗牽涉澳洲強制投票制度的Judd v Mckeon案中曾引述當時《牛津字典》對於「選擇」一詞可怎樣引用的例子：
「我給了你一個你會要怎樣死的選擇。」（”I have given thee thy choice of the manner in which thou wilt die”.）
2024年3月8日，香港政府推出了《基本法》第二十三條立法的草案。這份草案長二百多頁，對於各式各樣的政治獄、文字獄、程序公義的漠視都無孔不入。看到這個，令我想起上述那句話，因為真的是無論說什麼或做什麼都可以「死」，大家的唯一「選擇」就是用什麼方式在《國安法》加《基本法》二十三條立法下去「死」。
這個局面已因香港近年的崩壞而變得為意料中事。但縱使如此，當草案出爐時，感覺都仍是好像被人大力拳打了太陽穴那樣痛、那樣難以呼吸，畢竟，像很多香港人一樣，2003年反23條七一遊行是第一次在香港上街抗議，然後近十年來又曾經努力在港捍衛民主、法治、人權，今次23條立法的速度、辣度就好像多年來建設、維持的東西都被狠狠地拆掉了。如果連我這個「路人甲」都有這種感覺，真的難以想像為香港民主、法治、人權努力了大半生的無數年老、年幼香港人會有那麼痛。
面對着這樣徹底的挫敗，還可以怎樣？近日有一位同路友人說到香港局勢時，提起了孔子這番話：「篤信好學，守死善道。危邦不入，亂邦不居。天下有道則見，無道則隱。邦有道，貧且賤焉，恥也；邦無道，富且貴焉，恥也。」朋友主要是說香港或許已到了一個「危邦」、「亂邦」的地步，但其實這段話的不同部分都對我們有不同的提點的。
的確，香港的那群「愛國者」，已好好示範何謂「邦無道，富且貴焉，恥也」。留在香港的還有不少令人敬佩的勇者在努力地力挽狂瀾，但就算是選擇「無道則隱」亦是無可厚非。既然是要活下去，「見攰就抖」都是人之常情，甚至可能有助於「鬥長命」。
離開了香港的，既然活在自由之地，就不妨考慮「天下有道則見」。能承受香港法律跨境性風險的，就可以在不向留港的人指指點點的大前提下，在海外就着香港狀況發聲。但就算不能這樣做，都仍可以在海外服務港人移民社群，熱心移居地的社會與政治，參與當地社區組織或政黨，好讓港人的民主精神為一些開始對民主制度失去信心的西方國家帶來民主新景象。
香港正在度過在晚星墜落徬徨午夜。但無論是在掙扎中或暫時退隱中的留下來的人，或以各種方法散播香港民主文化的離開了的人，我們都要做好準備，「篤信好學，守死善道」，靜待黎明來到、光復香港的那一天。
任建峰
澳洲墨爾本大學法學院博士生
美國喬治城大學亞洲法律中心高級研究員
前香港社運「澳洲西人」
作者簡介： 法政匯思前召集人/自稱「獻世」的澳洲無業西人/香港律師/前業餘社運小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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