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一日,過往在香港人心目中的大事,不是一堆行禮如儀的酒會,而是他們用汗水及腳步來表達意見的七一遊行。自「反修例運動」爆發之後,七一更加多了幾重烙印,2019年的七一,示威者佔領立法會,宣讀《香港人抗爭宣言》,為運動定下「五大訴求」的目標;2020年的七一,《港區國安法》正式實施,七一遊行首次被禁,該法亦成為日後的逃亡潮及移民潮的導火線。
「攬炒巴」劉祖廸在過去一年頻繁出現在新聞報道裡,先有去年被香港政府以違反《國安法》而懸紅一百萬通緝,再到今年「612」五周年當日被港府以《基本法》廿三條取消其「特區護照」,在黎智英案的審訊過程中,又多次被人供稱他在運動中的參與程度。現已流亡英國的劉祖廸,沒有因為打壓愈來愈大而卻步,而是繼續積極地親身參與海外港人活動,包括集會、研討會、遊說等。
義士七一闖立法會 啟發國際抗爭行動
劉祖廸接受《棱角》專訪時表示,2019年七一是啟發他參與抗爭的重要時刻。他表示,「多位義士包括梁繼平闖入立法會,舉起港英旗。第二天早上看到英國報章頭版都在談論香港的事,令我覺得英國政府應該可以為香港起到作用,當刻我便決定擔起海外港人在國際抗爭的工作」,他憶述當時的外國聲音主要聚焦在BNO平權,並未談及制裁香港官員,亦沒有指責香港違背《中英聯合聲明》,所以他發起國際眾籌登報,開始政治倡議工作。
但作為一個朝九晚五的打工仔,劉祖廸坦言壓力很大,都是利用工餘時間抗爭,「不可能長時間奮不顧身帶領這個項目」,曾經無數次想過放棄,或者想等到抗爭運動發展到下一階段便退下來。而登報一事,他本來以為「由一開始召集網民做法律諮詢,提倡制裁高官,我一直在想這個項目兩日就會完成,兩日之後才睡覺,但眼見警暴問題,由兩天變成兩個星期,兩星期變成兩個月,一直持續。同時,團隊達成的目標越來越多,貿然解散可能會打擊士氣,加上運動中倖存者因此內心得到希望,所以一直堅持再做點事」。
最深刻事情有三 記性好或許是種折磨
運動至今五年,劉祖廸說有三件事對他憾動至深。第一件事,是2019年8月16日在遮打花園的「英美港盟主權在民集會」,他回憶「當時希望利用香港的集會,推動美國的人權民主法案,並邀請了不同政治光譜的人物出席發言,甚至有不同年齡層,希望營造到一個團結的效果。因此我覺得這一天有不同層面的意義」。而第二件事發生在2020年的元旦,「我回港參與抗爭,與數百人一同被扣留警署,雖然沒有被警察暴力對待,但每次被人呼叫編號及姓名時,就會擔心警方是否查到自己的背景和網上身份,會否被人『送中』」,那一刻起,他決定犧牲了自己的事業、家庭、以及在香港的一切,離開香港。
第三件事,是2020年時首次被港府點名通緝,但在通緝前他身心已受盡壓力,包括經濟狀況、前家庭破碎、社運發展、更被襲擊導致患上抑鬱症。這些記憶都讓他痛苦,有時他甚至不希望記性好,「在我腦海中我想起過無數次在不同日子發生的事的所有細節,亦會分析某些日子的前後的發展經過,以及對日後抗爭運動發展的意義。我很少和朋友討論抗爭歷史,因為我明白並不是每一個人的記憶都如此清晰,有時難免感到唏噓,感嘆記得所有重要日子的人會越來越少,時間久了,我有時會感到孤單」。
過去自問搏盡 未來樂意奉陪
過去五年高低起伏,讓剛剛在上年才踏入「三十而立」之年的劉祖廸,做人處事已經做到「不惑」,他說「現在的心臟變得更加強大,看待這個世界的態度,比2019年時更加立體,更加透徹」。對於2019年的事,他「自問chur足100%」,從不後悔當初做過的事;到了今日,他對自己承諾好好生活,「但若共產黨想我殺我,我樂意奉陪」。
他寄語港人「不要忘記過去,但亦要放眼未來」,並好好提升自己。他以之前的行動遇上的樽頸為例,「以我當時的能力和資源,或者沒有辦法可以做得更好,但客觀上的確有可以做得更好的空間。當你的野心,與你的能力不配時,你便應該好好裝備自己。這反映過去五年來,我的人生,以至香港人要走的路」。
棱角編輯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