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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世紀大火 | 年輕學人分析香港管治問責真空 宏福苑大火揭「民主與威權問責制都不能有效運作」

三名年輕香港學人分別在《外交家》(The Diplomat)、美國詹姆斯敦基金會(Jamestown Foundation)《China Brief》及《日經亞洲 Nikkei Asia》撰文,分析香港大埔宏福苑的世紀大火揭露香港管治系統的結構性問題,認為香港出現制度崩潰,既無民主問責,亦無法仿效中國大陸威權的績效管治,反而嘗試硬生套用「綜合安全觀」,凡事皆國安,刻意欲令公眾忘記真正責任何在,證明中國的政治體系不容許任何大規模死亡事件打斷經過編排的「受控常態」(managed normality)。
前中大學生會會長,現專門研究中國海洋策略獨立研究員區倬僖(Owen Au)在《外交家》(The Diplomat)網站撰文,指出大災揭示並非香港越趨大陸化,而是比中國大陸更差劣,既往問責機制及民主制度被削弱後,卻沒有仿效中國大陸威權方法,引入績效管治,出現結構性問題。
|香港缺乏官員懲責系統 比中國更差

文中提到 2010 年上海膠州路大火及 2021 年河南水災,兩者均由國務院調查,報告出台後官員被追究刑事責任及黨紀處分,當時上海市長需就事件道歉,容許一定程度哀悼活動,河南則有 89 名官員被問責查辦。

但周五(12日)正式成立,由選管會主席的陸啟康法官出任的「大埔宏福苑大火獨立委員會」主席,但會就特定議題向特首建議按法例賦權成為「法定調查委員會」,現時沒有法定調查權力,特首李家超亦迴避誰人需要問責。相對於中國,中央可以懲罰地方官員,亦有大批官員替換,如果有香港高層官員「落馬」,等同是北京委任時出錯,令中央無法承受。

「這種結構令香港陷入兩種治理模式的夾縫中,既削弱曾經支撐其行政合法性的制度,卻又無法採納令中國威權主義得以維繫的績效問責體系。在此脈絡下,政治鎮壓成為為數不多,可用於控制不滿情緒的有效手段。」

|中國「綜合安全觀」取代香港自主及問責 無處不國安

美國喬治城大學亞洲法中心研究員黎恩灝(Eric Y. H. Lai)在美國詹姆斯敦基金會(Jamestown Foundation)《China Brief》則分析,當局以「安全」之名處理應對大埔火災,部署國家安全措施,採取審查和恐嚇手段阻止民間悼念及追究責任,又利用與官方結盟的「關愛隊」民間組織去壓制基層的行動。

黎恩灝認為這些信息控制和國家安全框架的出現,均在 12 月 1 日中共中央港澳工作辦公室主任夏寶龍介入指揮後加劇,凸顯香港管治與內地管治之間日益增強的協同效應,一切均歸入中國的「綜合安全觀」內。

夏寶龍介入後,連網上評論的新聞系學生 Ellen Yuen 及鄭曦琳(Hailey Cheng)被噤聲,駐港國安公署提到「反中亂港分子以災生亂」,並傳召外國媒體到公署「訓話」 - 據《棱角》了解,僅為召喚編輯到公署,要求他們向著攝錄機,並由人員讀出 1.5 頁 A4 紙的聲明了事 - 均證明政府依靠鎮壓去封殺所有異議及質疑。「關愛隊」取代義工行動,亦是政府打算整體處理問題的方法,不予節外生枝可能,懼怕再現群眾運動。

他點出中國媒體迅速推動「火勢迅速蔓延因易燃竹棚」論述,官媒要下架文章,以至政府要即時拘捕提出「四大訴求」向政府問責的網上請願發起人、中大學生關靖豐,以及涉嫌散播與火災相關「煽動」材料的時事評論會王岸然等,是為保持敘事一致,以免輿論倒向要政府透明問責。

「香港程序自主和公眾問責的模式已然褪色:賑災工作現被國家壟斷,信息流動受到限制,甚至倡議進行合法的調查也可能構成國家安全犯罪。地區鄰里行政如今已被納入中華人民共和國『綜合安全觀』的更廣泛體系之中,預示著預防性壓制和監控將繼續塑造這座城市的政治環境。」

|施行認知戰要人忘記責任何在

而東京大學先端科技研究中心客席研究員唐若凌(Athena Tong)則在《日經亞洲》再次提到 2010 年上海膠州路大火,指出香港似乎正走向中國套路:官方定性大火為「意外」而非政制問題後,公眾批評有否「圍標」或貪污問題迅即被壓制,要求調查的維權律師及公民面臨壓力。

她認為黎注意到的「火勢迅速蔓延因易燃竹棚」論述其實是一種認知作戰(Cognitive Warfare),其目的在於引導公眾走向遺忘——要麼是當新聞周期轉移後,完全忘記大埔火災;要麼是忘記真正的責任方,將這場災難視為接近天災而非人為的工程失誤。只要通過將焦點集中於這種百年建築材料,就可模糊實質上是一系列關於招標、物料、巡查及執法的「人為決策鏈」。 

而由於立法會內民主派陣營被瓦解、本地獨立媒體關閉或被閹割之後,公民社會中監察及制衡社會問題的結構消失,被更狹隘的生態系統所取代,令到官方信息傳播受到的阻力更少,更易鞏固記憶。政府及中國的態度均將這場數十年來最致命的火災視為地方上的「意外」,而非管治上的失誤,繼續要求立法會選舉進行,證明中國的政治體系不容許大規模死亡事件可以打斷經過編排的「受控常態」(managed normality)。

「在這些條件下,有意義的問責幾乎不可能從現屆政府內部產生。它必須來自外部 … 這些努力至少可以保存真實記錄,並約束最明目張膽的逍遙法外行為(impunity)。 」

「我們可以拒絕配合這個體系劇本的最後一步:要求我們向前看、要求我們遺忘、要求我們接受一場人為災難,被記作一場無人有能力阻止的不幸意外。」

棱角編輯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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