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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記築品 4】沉睡在倫敦金融中心地底的古羅馬神殿

倫敦城在公元43年羅馬帝國入侵英國後於大約48年開始建立起來,並將其命名為 Londinium,成為英國與羅馬人貿易通商的樞紐。後來羅馬人在五世紀撤出英國,但他們的遺跡如當日的城牆等,至今天仍能在倫敦城內隨處可見,不過今次要介紹的密特拉神殿 Mithraeum 卻長埋於地底,在落成後約一千七百年才被發現,是20世紀倫敦甚至全英國最重要的古羅馬出土文物之一。

二次大戰期間,倫敦市中心受到納粹德軍猛烈空襲,全市變成頹垣敗瓦。在戰爭晚期,City Surveyors 每日都會在空襲過後視察建築物的損毀情況,並在地圖中作紀錄,藉以決定那一棟建築物有需要被清拆。

圖片來源:The Times / News Syndication

到了戰後的1954年,倫敦博物館當局在 Walbrook 區域進行考古挖掘時,意外發現了地底的古羅馬遺跡,並在挖掘的最後一天起出了一個雕塑頭像,證實了遺址是一座密特拉神殿。密特拉 Mithras 是羅馬時代所拜祭的諸神之一,來源已難以考證,但相信靈感是來自波斯神 Mitra,通常會描繪為一名戴有藍精靈式 Phrygian cap 的年輕男子。

圖片來源:Rex Features

這次考古發現引起前所未有的哄動,自從報導在 Sunday Times 刊出後,第二日就吸引了大批市民到來;因為受到公眾關注,令當局將考古挖掘延長多三星期,期間每日有數以千計人士前來排隊參觀。

圖片來源:Getty Images
圖片來源:MOLA

密特拉神殿 Mithraeum 是一個拜祭密特拉神 Mithras 的地點,以泥磚及石頭建成,外型模仿傳說中密特拉神將公牛殺死的山洞,因此是黑暗、無窗、及有機會是潮濕和充斥臭味的一個地方。這個位於倫敦中心的密特拉神殿是一個長方形,其中一端呈半圓形狀作為祭壇,而正門則在另一端,尤如後來的教堂設計。神殿最初建於大約公元240年,後來經歷過數次改動,直到310至320年間被另一宗教 Bacchus 信徒所佔據。到了五世紀羅馬人離開倫敦,神殿正式被荒廢。

為了回應公眾對神殿的興趣,該幅地皮的發展商 Legenland Property Co 慷慨地提出可以在遺址附近另外選址將神殿重建,而當時的工務局 Ministry of Works本身並無提出重建要求,亦沒有插手干預重建過程。最終這個英國本世紀最重大的考古發現,被發展商在距離原址100米的一個地下停車場的屋頂之上重置,毗連 Queen Victoria Street 的一個巴士站和一棟商業大廈門口,於1962年完工。重建出來的神殿以現代水泥隨意砌成,與原本遺址的用料及方位座向完全風馬牛不相及,是歷史文物保育反面教材的完美示範。完成品惹來各方抨擊,被認為是漠視古蹟重要性,是一個毫無意義的擺設。

1962年重置的神殿 (圖片來源:MOLA)
2004年時尚未清拆的神殿 (圖片來源:Wikipedia)

過了50年,土地被彭博新聞社 Bloomberg 買入,打算重新發展成彭博在歐洲的新總部,於是萌生出將密特拉神殿回歸原址的機會。新建築物由香港人熟悉的著名英國建築師 Lord Norman Foster 的事務所 Foster + Partners 設計,並由一開始已經計劃了將古羅馬神殿重新在原址以最忠於原著的方式重建,務求要真確地反映古蹟的特色和重要性。

在60年代重置的神殿被小心地清拆 (圖片來源:PAYE)
神殿重建藍圖 (圖片來源:MOLA)
所有拆出的古羅馬磚石放入倉庫暫存 (圖片來源:PAYE)
將磚石排列後發現原裝磚塊短缺 (圖片來源:PAYE)
原裝羅馬磚 (圖片來源:PAYE)
仿羅馬磚而製成的新磚 (圖片來源:PAYE)
原裝及仿製木料對比 (圖片來源:PAYE)
仿古羅馬時期泥土 (圖片來源:PAYE)
神殿在原址複製中 (圖片來源:PAYE)

在60年代重置的神殿被小心地清拆,並將所有磚石放入倉庫暫存。由於當年沒有足夠的原裝古羅馬磚塊去完成重建,因此要製造新的仿古磚去湊數。相對於現代的磚塊,古羅馬時期的造磚過程較為簡單,而且比今日的磚塊薄得多,更為接近磁磚。在製造仿古磚時,製造商以近乎原始的手法,例如將手指模等瑕疵保留,而不是追求最完美的製成品。木料方面,大多數原裝木料都因為深埋在泥中而幸運地得以保存,可惜雖然在出土時被詳細紀錄,但卻無被保留,因此亦需要以 Green English Oak 木材重新仿造。連最不起眼的泥土,設計團隊都一絲不苟地根據剛出土時的紀錄去盡量配對,最終的效果是盡可能複製成接近1954年10月出土時的狀態,以石灰砂漿砌成,如實反映公元240年時第一代神殿的真實景況。至於其他的出土文物如雕塑和陶瓷等,亦有放在 Bloomberg 大樓內的博物館展出。

出土時與最新的複製品作對比 (圖片來源:PAYE)
其他的出土文物如雕塑和陶瓷等,亦有放在 Bloomberg 大樓內的博物館展出 (圖片來源:PAYE)
完成品 (圖片來源:PAYE)
完成品 (圖片來源:PAYE)

雖然這是一個備受爭議的保育項目,但在過程當中汲取教訓,最終仍能以較為令大眾接受的形式再次展現人前。London Mithraeum 現時免費開放給公眾人士參觀,逄星期一及聖誕節和新年關閉。